搖搖晃晃，一腳深、一腳淺……,有時，馬小衛會在夢中回到十年前的青川。,

搖搖晃晃，一腳深、一腳淺……

餘震不斷，山路像一根麵條，扭曲又柔軟；碎石不斷滾下來，毫無徵兆……

被困者的眼中是絕望，但尚殘存一絲希望……

有時，馬小衛會在夢中回到十年前的青川。

洗把臉，深呼吸，整理好軍裝，馬小衛又回到了現實，踏上方庄消防中隊的訓練場，戰士們看到他，敬禮致意。

在年輕戰士們的心中，這位33歲的指導員，就像個鐵人，萬米跑、負重跑、障礙跑……他都和戰士們一起，從不喊苦，從不掉隊。

“這消防訓練真苦。”新兵說。

“這算苦？咱指導員汶川地震救援，那才叫苦！”老兵對新兵說。

“那時，我和你們差不多一邊大……”馬小衛說著,思緒回到了十年前。

2008年5月12日，馬小衛終生難忘。

汶川，8.0級地震，無數同胞陷於危難。入伍5年，時任方庄中隊救援班班長的馬小衛和戰友們紛紛請戰。

5月13日，一紙軍令狀，馬小衛和戰友們進川救援。

青川，是抗震救援第一站。

巨大的山體像是被利斧砍剁過，殘缺不全；救援路線上，路面已經被地下水沖毀，上游還形成了幾處堰塞湖，隨時有決堤的危險……

眼前的景象，讓馬小衛心生恐懼，但很快，恐懼就被救人的念頭和難以想像的疲憊衝散了。

凌晨4時許出發，徒步50多公里山路，尋找被困者。

擔架不夠，戰士們就用竹子做簡易擔架，輪換着把傷者往山外抬；怕擔架脫手，給傷者造成二次傷害，戰士們就用行軍帶、布條，把手和擔架綁到一起……

山路難行、天氣惡劣、餘震不斷……即便經過高強度的體能訓練，消防戰士還是累得大口喘氣，走到指揮部救援點，戰士們累得虛脫、手腕都變得黑紫。

筋疲力盡，飢餓難耐。鄉政府送來幾碗熱湯麵，戰士們剛要接，可聽說這是鄉親們用僅存的一點糧食做的，戰士們眼圈紅了，手都縮了回來，麵條全部留給了受災居民。

餘震連連，戰士們咬着牙，一次次進入廢墟，大家都是一個念頭——多救出幾個人。

5月19日，馬小衛和戰友們完成救援任務，奮戰五個晝夜，共計疏散群眾236名，救出重傷員7名。

“臨別的時候，當地老百姓唱起了《為了誰》《團結就是力量》……”馬小衛有些哽咽，“那場面，一輩子也忘不了。”

汶川救援，磨礪了馬小衛，“救人第一”被深深銘刻在他的心裏，他也把這份印記傳遞給自己帶的兵。新兵，變成老兵；老兵走了，又來了新兵，馬小衛和戰友們一次次挺身赴難，用責任和勇氣，鍛造着方庄中隊這把消防“尖刀”。

2009年5月19日夜，一輛載有氯磺酸的槽罐運輸車泄漏，馬小衛和戰友們沖在最前面，在長達21個小時的事故處置過程中，消防員成功轉出車內氯磺酸，確保附近居民生命安全……

2012年7月21日，大雨瓢潑，房山地區山洪暴發，拒馬河上游洪峰下泄，馬小衛和戰友們在雨水裡泡了十幾個小時，拚命划著衝鋒舟，搜尋生命跡象……

2015年6月30日下午，丰台區大紅門西路大李窯地區北京市木材廠彩鋼板庫房起火，上千平方米都是易燃的木材、傢具，馬小衛和戰友們頂住刺臉的火熱，用水槍堵截火勢蔓延，進入庫房“內攻”，最終撲滅大火……

“當了消防兵，就得把這身軍裝穿在心裏，時刻準備着，這是咱的義務！”馬小衛常和戰士們說這句話，這是他當兵的準則。

一個周末，馬小衛歸隊時，見路邊一小區的20多層塔樓着火。

“還有人在樓里滅火呢！”圍觀市民說，馬小衛的心一下子揪緊了，他赤手空拳衝進了樓里。

雖已無數次進入火場，但沒有戰鬥服、沒有頭盔、沒有氧氣瓶，沒有戰友保護，“孤身救援”，這還是第一次。

起火點在三樓樓道，一些居民還在用盆盆罐罐滅火，但火勢漸起，馬小衛呼喊趕緊撤離。

“樓道盡頭還有人被困！”一位居民說。

“交給我！”馬小衛打開樓道里的消防栓，水槍順利噴水，馬小衛心中稍定。

雖有水槍開路，但沒有裝備、煙熏火燎，馬小衛幾次險些“引火燒身”。他堅持不懈，終於打通一條生路，樓道盡頭，一對母子已有昏迷跡象……

馬小衛晃醒大人，一手攬起孩子，甩頭示意“跟我走”！

母子得救，圍觀者一陣歡呼，當得知馬小衛是消防員時，大家都說：“真是神兵天降啊！”

熏得滿臉黑的馬小衛嘿嘿一笑：“我穿着戰鬥服是消防兵，不穿也是消防兵，救人是我的責任。”

這份責任，始於入伍時，盛放於十年間。

十年，不短，也不長。

雖然夢中的青川，還有恐懼，但再一次站在映秀鎮的街頭，望着重生的城市，行人的笑臉，馬小衛的心中，只有驕傲。

這是軍人的驕傲，更是首都消防官兵的驕傲。馬小衛相信，這份驕傲將一直在他和他的戰友身上延續，一個十年，又一個十年，直到永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