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億5手機客戶端_汶川光影:十年後他還留着遇難兒子的舊衣服
原標題:登上《時代》封面的心手相連,十年後他還留着遇難兒子的舊衣服…,四川都江堰聚源中學的教學樓塌成一片廢墟,震后第一個早晨,救援人員抬出一具遇難學生遺體,當掀開遇難者面部的書本后,他癱倒在了地上。,
原標題:登上《時代》封面的心手相連,十年後他還留着遇難兒子的舊衣服…
如果躲過汶川地震,施文今年該24歲了,參加工作、結婚生子,父親施先志總是這樣假想。
四川都江堰聚源中學的教學樓塌成一片廢墟,震后第一個早晨,救援人員抬出一具遇難學生遺體,當掀開遇難者面部的書本后,他癱倒在了地上。
兒子稚嫩的手上,沾滿了灰塵,40歲的中年男人雙膝跪地,使勁扳開、並緊緊抓住了兒子的手,儘管它是冰涼的。
這個令人淚目的瞬間,被華西都市報記者朱建國,用相機定格為“心手相連”,並登上了《時代周刊》封面,為世人熟知。
十年,施先志沒有再婚,仍然保留著兒子留下的一件外套、一件毛衣和一輛自行車,時不時拿出來穿穿。
逝去的人已經不再,活着的人應當堅強。
地震十年之際,施先志有了再婚的想法,至於要不要孩子,他覺得順其自然最好。
施先志和兒子施文牽手的照片,於2008年5月26日登上《時代周刊》封面。
50歲中年男人失聲痛哭
5月又來了,施先志的心頭,感覺總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,很不舒服。
他放下了手中的綠化生意,待在了家裡,“朋友都知道是為什麼”,10日早上,他接到了一位老朋友——華西都市報記者朱建國的電話,老朱告訴他,地震十周年了,便在微信公號上推送了一篇文章。
打開微信,點開老朱發來的網頁鏈接,這個原本樂呵呵的中年男人,臉僵住了,“那張照片我再熟悉不過,是我心中永遠的結”,照片中,一隻黃色的大手,緊緊握住了一隻灰色的小手。
不同的是,大手流淌着熱血、小手早已冰冷。
只是遲疑了一兩秒,施先志哽咽了,眼眶一紅,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,左手不自主向上揚,捂住了一對淚眼。
他的微信里,有一個特殊的群,成員都是汶川地震中不幸喪子的父母,今天,群里嘟嘟響個不停,他不得不面對現實:那一場災難,整整過去十年了。
收拾停當,上午10點,他開車來到了聚源中學遺址,儘管舊教學樓已不見蹤影,但他指着一棟“活動中心”說,“是這裏,當年垮塌的舊教學樓,就在這裏。”
5月10日,看着兒子的遺照,往日舊事又湧上了施先志的心頭。
廢墟外他等來兒子遺體
除開和同樣喪子的地震父母,對於其他人,施先志早已隻字不提當年的舊事。
汶川大地震發生那一天,都江堰的天氣有點熱,他和朋友在河邊喝茶,地動山搖后,腦子里迸出的第一個想法,“我娃兒還在學校讀書多嘛”,那時一片混亂,他從親戚家借來一輛摩托車,飛奔趕到了聚源中學。
眼前的一幕,至今他也忘不掉,教學樓坍塌成了一堆廢墟,救援隊趕到了現場,拉起了封鎖線,他的前妻聞訊也趕到學校,震后的第一個晚上,他和母親、前妻守在了廢墟外。
那晚一直在下雨,有親戚煮了茶恭弘=叶 恭弘蛋送了過來,但他吃不下,一個晚上,只喝了兩瓶礦泉水。
震后的第一個早晨,救援隊用木板,不斷將遇難學生的遺體抬了出來,“那一段時間是我最難熬的”,每抬出一人,他總會跑上去看,但內心又很恐慌,生怕木板上的人會是自己的兒子。
然而那時,他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救援隊又抬出了一具遺體,他跑上去,掀開了蓋在遇難者臉上的書本,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發生了,14歲的兒子施文,靜靜地躺在木板上。
5月10日,施先志從後備箱中,拿齣兒子十年前穿過的舊衣服,他一直保存到現在。
他不時穿上兒子的舊衣服
震后的第一個半年裡,施先志也不知道,自己到底是怎麼過去的,“本來就離婚了,現在兒子又沒了,想死”。
“兒子總是很調皮,但是又很聽我的話。”遺照里的14歲少年,長臉、眉目清秀,“一米七,和我差不多高,那時我買衣服,總是買兩件,父子一人一件。”
對著兒子的照片,他苦笑道,後來兒子“嫌”他選衣服的品味不對,乾脆直接給錢,讓兒子和同學自己去選。
十年過去了,他仍然保留著兒子留下的三件遺物:一件藍色冬季毛衣、一件黑色外套、以及一輛“輪子很窄、車把向後”的自行車。
後來,他才知道,兒子當初嚷着要買的這種單車,叫做“公路賽車”。
去年冬天,他把那件藍色毛衣翻了出來,洗了一下,趁着冬天穿在身上,那件黑色外套,自從他2014年買車后,一直被放在後備箱里,有時去山上拉綠植,氣溫比較低,就拿出來套在身上。
“放在車上,也是一種懷念吧。”他覺得,把兒子的衣服放在車上,便感覺兒子真的坐在車上一樣。
今年清明節,施先志回到聚源老家,給兒子上墳掃墓。 朱建國攝
採訪者和被訪者成為朋友
施先志和兒子牽手的那一瞬間,震后登上了《時代周刊》封面,它被叫做“心手相連”。
在照片的另一面,拍攝照片的華西都市報記者朱建國,也早已不再只是記者,他變成了汶川地震的親歷者、記錄者,以及施先志相交十年的老朋友。
震后第二年,在施先志情緒平復后,朱建國主動伸出了援手,震后很多家庭都進行了重組,他也很關心施先志,希望他儘早成家,用再婚生子來撫平創傷。
“平均每一年,我至少要和施先志通話兩到三次,過年過節也會發短信問候。”他最關心的,始終是施先志再婚成家,每次打電話一開頭,“該結婚了哦?打算好久結婚?”